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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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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簌簌落雪聲,不知何時已經停了。

寒涼冬風,攜裹著一絲雪後松香,若有似無落在林驚枝的鼻息裏。

“郎君。”

外間響起綠雲上前行禮的聲音。

林驚枝下意識擡眼望去,隔著屏風朦朧紗影,見裴硯一手端著湯藥,另一只手解去身上落了雪屑的銀灰色大氅。

他渾身透著冷意,眼底還有一抹掩飾不去的疲色。

隨著腳步聲響起,裴硯走進西梢間內,他微擡的漆眸看似平和,卻又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色。

“大哥。”裴漪憐見狀趕忙站起來,朝他行禮。

秦雲雪抿著秀氣的唇,站在裴漪憐身後,擡眼悄悄打量裴硯,嗓音柔柔跟著喊了聲:“表哥。”

裴硯面無表情點了下頭,算是應答。

林驚枝視線從秦雲雪面上一掃而過,見她那雙落在膝上不自覺絞在一起的雙手,眼底嘲弄一閃而過。

“夫君。”

林驚枝朝裴硯揚起明媚笑容。

“嗯。”裴硯視線落在林驚枝身上,見她鬢角一縷碎發貼在白凈臉頰上,唇角含笑,眸光嬌媚。

只是望向他時,裴硯細看她眼中笑意卻不達眼底,那微擡起的下頜,含著一種不同於她面上乖巧的冷色。

屋內地龍燒得暖和,靠窗臺的位置還添兩個銀霜炭盆,林驚枝並不覺得冷,只是在裴硯眸光落在她身上瞬間,不自覺指尖微蜷,把身上蓋著的衾被往上扯了扯,遮去纖細脖頸上雪白無暇的肌膚。

她不由想到從春華堂出來的那日夜裏,漫天大雪,她被他用大氅裹著護在懷中,有力臂膀平穩得沒有一絲顛簸。

再後來隱約是耳房內煙霧朦朧的浴池內,有一道隱含灼意的視線落在她光潔無遮的背脊上。

林驚枝不禁雙頰一熱,趕忙止住腦海中畫面。

擡眸就見裴硯端著湯藥在她身旁坐下。

他沒說話,修長指尖捏著淡青色湯匙,慢條斯理輕輕攪動,湯匙擦過玉碗發出細微的碰撞聲,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。

林驚枝見他手中端著的湯藥,正準備喚晴山過來伺候,不料眼角餘光落在秦雲雪那雙柔柔的眸子上,女人眼睛正借著遮掩,癡癡落在裴硯身上。

林驚枝心底冷笑,指尖慢慢摩挲著手腕上平安繩的紋路,略微猶豫後,她微側過身體以極其親密的姿態,貼著裴硯耳邊問:“夫君,親自餵我?”

她聲音很輕,鼻息滾燙,那種柔軟中透著嬌媚的語調,不像是在耳語,反倒更像暧昧的低吟。

裴硯聞言,毫無情緒波瀾的眸低似有暗色閃過。

他擡眼瞥向林驚枝那狐貍般透著狡黠的眸色,心下一楞,不由想到那深夜,凜冽雪霧中,她如暖房裏精心養著的花,一折便斷。

與今日相比,簡直是判若兩人。

他攪動的湯匙的修長指尖,不疾不徐舀了一匙漆黑藥汁遞至林驚枝飽滿紅潤的唇邊。

林驚枝垂眼看著湯匙,心底略有嘲弄,對於外他倒是願意裝成對她極寵,夫妻恩愛的模樣。

湯藥聞著苦澀異常,林驚枝用繡帕壓著唇角,雙頰粉潤一副被丈夫貼心伺候小妻子的嬌態,一小口一小口把裴硯親自餵的湯藥吞下去。

苦得縮在衾被裏的雙手扣著掌心,若不是她定力驚人,恐怕整張小臉都要皺在一處了。

一碗湯藥見底,林驚枝咬著發麻舌尖,還得笑著朝裴硯道:“謝謝夫君體貼。”

下一瞬,一顆酸甜蜜餞被男人玉白指尖捏著送進她口中,唇瓣不經意擦過他帶著薄繭的指尖,兩人皆是一楞,裝作不經意別過視線。

裴漪憐坐在一旁看著,她平日一向對這個清雋如神明,卻從不茍言笑的長兄向來怕得厲害。

卻沒想到長兄對大嫂嫂卻是這般體貼入微,當即看向林驚枝由衷道:“真是羨慕嫂嫂,哥哥這般體貼。”

林驚枝微笑,視線從扣著繡帕坐在一旁垂眸不語的秦雲雪身上掠過,朝裴漪憐道:“妹妹作為裴家嫡出姑娘,母親自然會給妹妹尋上一位千萬般好的如意郎君的。”

裴漪憐霎時雙頰羞紅,也不知想到了什麽:“嫂嫂怪會打趣,誰知道日後嫁人會是好壞。”

“你這是還怕日後受了委屈,沒人為你撐腰?”

“你不信我,總歸信你大哥哥。”

林驚枝舌尖抵著口中酸甜蜜餞,揚起笑容還未及收回,幹凈眸底清澈明媚望向裴硯。

裴硯對上她眼中那一抹對他從未有過的明媚,莫名的心底生出一絲不快來。

他起身放下手中藥碗,朝裴漪憐不帶一絲情緒道:“你日後受了委屈。”

“自會替你做主。”

“現在……”

“你該回去了。”

對上長兄嚴厲視線,裴漪憐就像是一只受驚了的兔子,忙不疊站起身來。

“是,妹妹這就回去。”

“雲雪姐姐,走吧。”裴漪憐扯了扯處於楞神中的秦雲雪。

秦雲雪受驚一般,起身沒站穩,單薄瘦弱的身體晃了晃,朝裴硯身側跌倒。

裴硯像是沒看到般,借著俯身給林驚枝掖被角的動作,避開了秦雲雪,令她結結實實一跤摔在地磚上。

林驚枝忍著笑,命晴山把秦雲雪扶起來,曼妙視線剜了裴硯一眼,無辜道:“表姑娘身子虛,下回就莫來了。”

“等過了病氣,壞了身子,姑太太又要怪我和郎君的不是。”

“表哥。”秦雲雪仰著磕得有些紅腫的額心,眼底是柔柔的控訴。

裴漪憐和晴山一起把她扶起來,不忘解釋:“雲雪姐姐莫要怪大哥哥。”

“大哥哥除了嫂嫂能觸碰他外,這府中所有人,包括祖母和父親在內,是連大哥哥的一片衣角都不允許沾染的。”

裴漪憐不解釋還好,一解釋秦雲雪那張臉白得跟紙一樣,搖搖欲墜。

林驚枝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,唇角微翹噙著掩飾不去的淡笑,目送兩人離去。

裴硯回身,就見她已收了笑意,被晴山扶著躺下。

床榻寬大,她小小一只蜷縮在裏頭,玉白細軟的指尖,扯著衾被幾乎把她小半張臉都藏在下頭。

不知不覺林驚枝睡了過去,等再次睜眼外頭天色已然擦黑。

屋中一盞昏昏燭光寂靜無聲,幢幢暗影中,林驚枝以為晴山守在外頭,便閉著眼睛啞聲喚道:“晴山,水。”

片刻後,她被人托著後腰扶起,參了蜂蜜的溫水貼著她紅潤唇瓣,小口小口餵進去。

一盞子飲盡,耳畔那道清冷如珠玉的嗓音淡淡問:“還要?”

林驚驚一口還來不及咽下去的蜜水,直接嗆在了嗓子眼裏,雙頰咳得嫣紅,眼底水霧朦朦。

裴硯也沒料到她會這般大的反應,伸手把林驚枝半攬進懷中,寬大掌心輕輕拍在她瘦弱背脊上。

林驚枝足足咳了小半刻鐘才喘過氣來,她修長脖頸無力垂在裴硯肩上,眼尾低垂的弧度仿佛是摩挲般落在裴硯毫無防備的後頸上。

她輕輕的喘了一下,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,忽然張口,一口咬在了裴硯側頸上。

尖利貝齒咬破肌膚,猩紅的血珠子頃刻間溢了出來,落得林驚枝滿唇都是,像是塗了嫣紅的口脂,她落嘴的位置更是刁鉆,就算是冬日衣領厚重,那個地方也定是半遮半露,掩飾不去的。

林驚枝一口得逞,也不管裴硯臉色如何,咬著紅唇慢悠悠道:“過幾日就要冬至了。”

“祖母大壽,府裏頭請宴,妾身想著夫君時常招人惦記,身上總該留下些什麽才好。”

“也讓外頭知曉我們,夫妻恩愛。”

她一雙桃花美眸波光瀲灩,嫣紅唇瓣抿著誘人的弧度。

裴硯略僵的手臂還箍在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上,沈黑眸底像含著嚴冬的冰風雪肆虐。

下一瞬,他忽然笑了。

壓著林驚枝細腰上的臂膀驟然用力,掌心扣住她雙手手腕,一個翻身把林驚枝連帶著衾被一起壓在身下。

“裴硯。”

林驚枝瞪大眼眸,微仰著下巴看向他。

裴硯用膝蓋壓住她掙紮亂動的雙腿,低垂烏眸內掠過一道意味深長的神色,滾燙掌心,撫過林驚枝雪白側臉,最後視線在她帶血的唇瓣上。

沒有任何預兆,裴硯深深吻了下去,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胸腔裏所有的空氣吸走。

林驚枝本是試探裴硯底線,沒想到虎口拔毛,撩撥起他隱忍多日的欲色。

她一邊掙紮,一邊喘息道:“裴硯。”

“我如今還病著……”

裴硯箍著她纖細腰肢的掌心,越發收攏。

衾被不知何時掉落,堆堆疊疊散在春凳上。

林驚枝漸漸放松了緊繃的身體,緊閉的纖長眼睫輕輕顫著,那種如同醉酒般的肆意妄為,令她情不自禁囈語出聲。

斑駁燭火下,兩人衣裳纏繞落在地上。

帳幔層層,隱隱綽綽,投在紗帳上的影子好似重疊在了一處。

裴硯帶著薄繭的指尖,從她艷紅微張的唇瓣上擦過。

然後探身彎腰,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撿起堆疊在春凳上的衾被。

在林驚枝略有迷茫的視線中,裴硯抖開衾被,慢條斯理裹在她身上,不露一絲肌膚在外。

“裴硯……?”林驚枝有些不明所以,她連聲音都帶著不受控制的沙啞顫栗。

裴硯微俯下身,烏發淩亂在他勁瘦肩頸上,上頭一抹小巧的齒痕格外顯眼。

兩人發尾相纏,林驚枝那張不過裴硯巴掌大的小臉紅潤無比,眼角淚痣似染了朱砂,妖冶奪魂。

偏偏這般極致嫵媚中,她濕潤潤的瞳眸深處,清明中夾著一絲未曾滿足的失落,實在勾人。

驀地裴硯似被取悅般,唇角勾出一絲深深淡笑,眼簾微垂漆深瞳眸盯著林驚枝。

他性感的喉結滾了滾,一本正經的說。

“你還病著。”

“若是想要,日後再說。”

“……”

林驚枝張了張唇想要否認,偏偏她胸脯起伏氣息不穩,連蜷縮起的腳尖都紅透了,楞是惱得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。

此刻,裴硯那張清雋如璞玉般矜貴面容上,涼薄唇瓣微抿,一抹從未有過的戲謔淡笑,從他眼底溢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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